Qu’on ne dis pas que je n’ai rien dit de nouveau, la disposition des matières est nouvelle. Quand on joue à la paume c’est une même balle dont joue l’un et l’autre, mais l’un la place mieux.
(Let no one say that I have said nothing new; the arrangement of the subject is new. When we play tennis, we both play with the same ball, but one of us places it better.)
Blaise Pascal
有位讀者在面對與背對著國會競選立委的回應欄提出一個超有趣的問題:
想要請教一個與本文無關、但長久以來的疑惑。
在學術著作上,專書和論文都一樣,一般著作卻少見:很多作者都會在文章開頭,引用一段甚至數段文字,來源可能是其他學術著作,也可能是任何作品。這些引文的內容也許有點綴功能,增加修辭效果。那麼,究竟這一段或數段文字有何「實質」意義?我問過我的老師們,他們都經常如此做,然而也都說不出所以然,彷彿那已經變成一種約定俗成的儀式,就像英國法官審案時要戴假髮。
見您也有相同作法,或許您願意告知個人的態度和用意?謝謝!
我猜,有類似疑問者不只一位。因此,我特地寫這一篇,先談一般情形,最後再交代我個人使用epigraph 的著眼與用意。
「Epigraph」在漢文中很難找到適切且通用的對應名詞。Google 字典給的解釋跟其它許多英漢字典的大同小異:
-
1.(建築物或雕塑的)刻文,銘文;
-
2.(書籍卷首或章節前的)引言,題辭。
我們這裡談的是第二項定義。我們若將括號省略,單寫「引言」或「題辭」,很容易造成誤會。譯典通給的解釋「刻文,碑文,題詞」太籠統,會讓查閱者抓不到真正的意思。
日本人將 epigraph 直接音譯為「エピグラフ」,這種譯法在應用上有便利、準確的好處。在此,我比照處理,直接使用英文原形 — 既然我們早已相當習慣在語文中夾雜羅馬字母。

Source: Internet Archive
就我所知,epigraph 在十八世紀時才開始在西方著作中開始流行。孟德斯鳩(Montesquieu)的《法意》(De l’esprit des lois, 1748)是最早的例子之一,在1761年於阿姆斯特丹印行的修訂版、1758年於倫敦印行的英文版,封面上均見Ovid 的詩句:
………Prolem sine matre creatam.
(………Offspring begotten without a mother.)
孟德斯鳩藉此標舉其著作的原創性。這個 epigraph 用法跟多數字典給的定義有點出入:
- A motto or quotation, as at the beginning of a literary composition, setting forth a theme. (The American Heritage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 4th ed.)
- A quotation set at the beginning of a literary work or one of its divisions to suggest its theme. (Merriam-Webster Online Dictionary. 2010)
盧梭《懺悔錄》(Les Confessions)的 epigraph 「Intus, et in cute」也一樣意在說明著作的性質。它擷取自 Persius 的詩句:
Ego te intus et in cute novi.
(I know you from within, beneath the skin.)
「懺悔錄」乃作者自己講自己的事,所以把Persius 詩中的主格、受格(我、你)給省略了,動詞當然也就不必了,只留下副詞。但對於知悉出處典故者而言,原典與引言之間的差異不免帶出一股張力:人面對自己時,那種同時既為主體、亦為客體的緊張關係因而愈顯複雜。盧梭此一手筆讓後世學者談論至今,它另一方面也告訴我們,那看似僅是剪裁、浮貼的 epigraph 其實是一門藝術。
Epigraph 並非只用於學術論著,盧梭《懺悔錄》即為一例。在十八世紀,它也已出現於小說創作。例如,Choderlos de Laclos 於1782年出版的書信體小說 Les liaisons dangereuses (危險關係),在標題頁上引用盧梭的這一句:
J’ai vu les mœurs de ce siècle et j’ai publié ces lettres.
(I saw the morals of my time and published these lettres.)
作者藉此來點明全書主旨。這可以防止誤解,提醒讀者莫一頭栽在愛恨情仇、爾虞我詐交織的魚雁往來裡面而見樹不見林,亦不可錯以為作者意在提供一本詭計圈套教戰手冊。
及至十九世紀,epigraph 的使用越來越常見。史湯達爾(Stendhal)的《紅與黑》(Le Rouge et le Noir, 1830)共45章,除最後四章外,每冊、每章均附上epigraph,引用範圍從上古詩人維吉爾(Virgile)到莎士比亞、馬基維利、狄德羅(Diderot),乃至於同時代的作家如梅里美(Mérimée)、席勒,甚至莫札特的歌劇《費嘉洛的婚禮》之詠歎調:
Non so più cosa son, cosa facio.
(I no longer know what I am, what I’m doing.
這些 epigraphs 或像是給讀者的提示,或像是作者自己書寫後再加上的眉批。首章標題「一個小城」會讓讀者想到什麼?對於懂英文的讀者而言,任何關於法國小城的美好想像撐不了一秒鐘即褪色了大半,因為緊接著就是這麼一段引言:
Put thousands together
Less bad,
But the cage less gay.
~ Hobbes.
如果史湯達爾未在上冊伊始處加上這 epigraph 呢?
La vérité, l’âpre vérité.
(Truth, the bitter truth.)
~ Danton
一百八十年以來,會不會有人在讀畢後引用同一句話作眉批?也許。
也許,也許我們可以用更複雜的方式讀這本書,例如把 Danton 那一句拿來對照第二十一章的 epigraph :
Car tout ce que je raconte, je l’ai vu; et si j’ai pu me tromper en le voyant, bien certainement je ne vous trompe point en vous le disant.
~ Lettre à l’Auteur(For I saw everything that I am telling you; and if I may have been deceived when I saw it, I am most certainly not deceiving you in telling you of it.
~ From a Letter to the Author)
Who is the author of the aforesaid letter? 呵呵,還沒完,敘事研究者還有得玩呢!既然下一章引用的是拿破崙對共和體制下社會心態的批評(亦即:在巴黎,人受到他人看重是因為其座車,而非其美德)。到了第二十三章,標題「Le clergé, les bois, la liberté」(The Clergy, their Forests, the Liberty)豈不會讓當時的讀者想起「自由、平等、博愛」等等?又,此章的epigraph典出馬基維利 ,巧合乎?
到了二十世紀,擺明了玩敘事遊戲的文學創作比比皆是,具有創造「互文」功能的epigraph ,自然也是好用的道具。Raymond Queneau 在 Zazie dans le métro (Zazie in the Metro, 1959) 引用亞里司多德(Aristotle),而且直接用希臘文:
ό πλάσας ήφάνισεν
(He who built destroyed.
or:The poet fabricated and destroyed it.)
當時會讀 Queneau 作品的人應該早就在學校裡學過拉丁文,但希臘文呢?恐怕只有部分才看得懂吧?看不懂沒關係,反正小說內文第一個字 Doukipudonktan 也讓初讀者一頭霧水。查字典無濟於事,沒任何字典收這個單字,或者說,「火星文」。此字乃作者自己編的,讀者如果逐音節來念,再對照下文,不難理解原來就是「D’où qu’ils puent donc tant」。
小女孩 Zazie自始要看巴黎地下鐵,結果遇到地鐵罷工;讀者隨著她在巴黎四處打轉,儘見光怪陸離、真假難辨(喔,是嗎?);直到全書結束時,Zazie還是沒親眼看到地鐵內的景象。話說回來,「Zazie」這個名字本身難道不也是一個字謎嗎?可不是?!倒過來念,其音近乎「zigzag」(她的「導遊」名喚「Gabriel」,字開頭是G),而她在巴黎的旅行方式、乃至故事發展皆不脫 zigzg 之意象——此外,地面上的漫遊蹤跡又似地底隧道迷宮的倒影,就像地鐵站名對應上面的地名那樣。從頭到尾,Zazie 像是作了一場夢,「現實」裡面的夢。這個充斥文字遊戲的現代版「愛麗絲夢遊奇境」故事尚未開始,就已藉由引用亞里司多德來個後設宣告,只不過,「賊船」入口的警語也像是個謎語。
有時候,epigraph 的文句是用來當作反話,例如Aldous Huxley 的《美麗新世界》(Brave New World)引用伏爾泰(Voltaire)筆下人物的名言:
Tout est pour le mieux dans le meilleur des mondes possibles.
(All is for the best in the best of all possible worlds.)
語出《憨第德》(Candide)。知道典故內容者一眼就看得出反諷的意味。我在〈神話的舞台與幕後:馬前市長與市政記者〉的開頭所引用了東森新聞報導與馬市府自我宣傳,那也屬於「反話」類型。
另有一種類型是「誤用」。我加上引號,因為誤用可能是故意的。Edward Saïd 在Orientalism 引用馬克思的 “The Eighteenth Brumaire of Louis Napoleon” (Der achtzehnte Brumaire des Louis Bonaparte):
They cannot represent themselves, they must be represented.
(德文:Sie können sich nicht vertreten, sie müssen vertreten werden.)
馬克思講的是十八世紀法國農民的政治地位,而薩依德書中講的是關於「東方」的詮釋權。批判 Saïd 者如 Irfan Habib 指責他嚴重誤讀馬克思,贊同 Saïd 者則或許會認為差異底下的本質其實相同。
誤讀與否,epigraph 都會拉開一條意義線索,介於其所出之原典與引用者自己所寫的之間。它跟插入行文中的引言不同:後者將外部文本的線索一路拉入呈現在讀者眼前的文本脈絡裡面,而 epigraph 則是被放在整個文本上面(epi-),直接製造文本對文本的關係。
Paul Verlaine於1874年出版之詩集Romances sans paroles 裡的”Brirds in the night”先引用了一段「不知名作者」(Inconnu)的詩,再引用《危險關係》的一個短句。所謂「不知名作者」正是他自己,詩句則出自他發表於1870年的La Bonne Chanson第三篇。引用自己所寫的總不會被人家說是誤讀吧?!二十世紀後半期有些小說家則更進一步直接在把同一本書中的語句拉出來當作epigraph,製造敘事內部前後時間點之間的「互文」。這一招在學術著作基本上行不通,除非執筆者敢於被同儕指責說過於自大猖狂。
在前現代的漢文書寫傳統裡面,《三國演義》卷首那一段「滾滾長江東逝水」近似西方的 epigraph,但不算。楊慎(1488-1559)這首〈臨江仙〉初現於清初的毛宗崗版本,換言之,應非出自原作者(們)手筆。我昔日所讀過、翻過的現代版本多無列出那闋詞的作者、標題,而誤以為那是《三國演義》作者所寫(由於未親眼見過毛氏版本原貌,我不知道是否從毛宗崗開始即省略之)。在這樣的情況下,讀者若未先讀過楊慎的〈臨江仙〉,不可能知道「互文」的存在。
整體而言,epigraph 的應用還是在歐美較發達。這項傳統甚至延伸到電影創作。影片比小說更自由,可以將epigraph 放在開始或結束之處。剛過世不久的 Éric Rohmer 算是最好此道的作者之一,例如在 Les Nuits de la pleine lune(1984,漢文片名《圓月映花都》其實不太貼切,應該直譯為「圓月之夜」),他使用的是法國香檳區的諺語:
Qui a deux femmes perd son âme, qui a deux maisons perd sa raison.
(He who has two women loses his soul. He who has two houses loses his mind.)
以影片詮釋諺語,抑或以諺語詮釋影片?都可以。不用我多說,影片內容並非全可被這麼一句話涵攝。另舉一例:Spike Lee 的Do the Right Things (1989)。此片結束於落落長的兩句話,我在此僅節錄部分:
Violence as a way of achieving racial justice is both impractical and immoral. […] Violence ends by defeating itself. It creates bitterness in the survivors and brutality in the destroyers.
~ Dr. Martin Luther King, Jr.
[…] Because this is the situation, you and I have to preserve the right to do what is necessary to bring an end to that situation, and it doesn’t mean that I advocate violence, but at the same time I am not against using violence in self-defense. I don’t even call it violence when it’s self-defense, I call it intelligence.
~ Malcolm X
將兩個相反的觀念並陳,丟給觀閱者讓他自己去傷腦筋:這個後置的 epigraph 成了後續思辯討論的前導引言。
世間任何原本有意義的事皆可能被形式化,再有趣的遊戲也可以玩得像無聊的儀式。Epigraph 如藝術,巧拙高下儘決於書寫者寸心之中。它不像「英國法官審案時要戴〔的〕假髮」,因為法官假髮不過就是那一個樣子;它比較像是材質造型變化無窮的首飾。首飾本身的價值再高,若搭配不宜,則徒勞無益,甚至有反效果;首飾本身就算是地攤便宜貨,仍然能被用來將自己打扮得脫俗出色。
在台灣的 bloggers 之中,我算是 epigraph 之重度使用者。個人應用這項書寫技術的用意大致不脫以上所介紹的背景傳統。比較特殊的是,鑑於自己有時文章寫得不好,鑑於我發表的意見或許對某些讀者而言並無新意,所以,作為 blogger的我時而會抄一二佳句名言當epigraph ,以免讓讀者空手而回,就算讀者已看過它(們),至少也可藉機會加深記憶。
文章寫的不好是過謙了
非常感謝您這篇大作,讓我增廣不少見識。至今從沒有一位老師願意(或許是「不能也」)給我如此豐富的解說。
每個字詞追蹤起來都有繁複的歷史,只不過靠我這點能耐,死也挖不出這麼多。但是對我來說,我讀過的學術論著,最多的差不多都是陳陳相因、不知所以然的儀式性模仿居多,因此特別覺得這句話一針見血:「世間任何原本有意義的事皆可能被形式化,再有趣的遊戲也可以玩得像無聊的儀式。」
好像是錢鍾書說過,「在非文學書中找到有文章意味的妙句,正像整理舊衣服,忽然在夾袋裡發現了用剩的鈔票和角子;雖是分內的東西,卻有一種意外的喜悅。」我的卑微的願望,只求能讀到清晰明白的文字,哪敢奢求「意外的喜悅」?不只一次看見有人舉例說明爛文章,正是我唸的學科,那絕非湊巧。他們對epigraph的用法,總讓我想起小時候在廣播中聽到吳靜吉先生說過的小故事:
某媳婦煮魚必定一刀兩斷再下鍋,先生不明所以,問她,她也不知:「我媽都是這樣做的。」
於是他們去問丈母娘。丈母娘說:「我也不知道。我媽都是這樣做的。」
幸好阿嬤還健在。他們去問她,答案是:「因為以前鍋子很小,一整條魚太長了,不切兩段就不能下鍋。」
您上一則回應素心人的話裡:
“但是,主動化不知為知的興趣還未強到能與現實利益脫鉤”
這一句讓我共鳴深刻!
記得以前年輕上大學時,教心理學的老師說她以前是台大外文系的.出國後回來就變心理學博士了(?!).她上課時常常罵國內的中文版都翻得不好云云.(其實當時1990間五南及心理2家的教科書都翻得不錯了).一定要用原文書才行.
一堆剛從高中畢業鳥不啦嘰的大一新鮮人就這樣糊里糊塗的上了一年普心.
她死也不肯說太多中文詞.理由是多難翻多難翻…等等.有一次我受不了了.舉手告訴她:”老師!這個詞已經是醫學上的公定翻法了!hypothalamus叫下視丘.怎麼會很難翻???”
還好沒被當!
國內的大學學者都不願意做基礎的工作(如經典譯注).但是以我鑽研的印度哲學或佛學為例,日本就做得很好!相信其他人文也不差!!
沿續您上一則回應,小小離題,對翻譯和原文書發一下牢騷。
唸大學時,也曾苦於讀原文書。有一回忍不住私下問老師:國內也有不少學者,他們也寫相關的教科書,為何我們非唸英文書不可?她倒是簡單回我:你告訴我,哪一本寫得好?我無言以對。
「好」很難定義、比較,多年以後我逐漸有自己的理解,不確定是否她當年的本意,但我果然也很難同意國內學者寫的教科書的品質有多「好」。這個現象背後的原因並非單一,我相信、也經歷過,英文著作的教科書,爛的同樣不少。我們用的入選者,通常是激烈競爭後的佼佼者,和國內學者的書當然不可同日而語。因此,我覺得國內學者的書差,非常可能是因為「貨源」選擇不多。假使同時有五十、一百本同類教科書可供比較,情況一定不同。
那麼,為何他們寫的書不易好?我相信參考資料貧乏脫不了關係。一般來說,國外學術、教育機構都有龐大、綿密的資料交流網絡,在數位化時代,各種資料庫讓效率更上一層樓。但是在國內呢?前者已經不及格(簡單一例:有多少學者會公開自己的著作讓人下載參考?),後者更可憐。我朋友從英國回來,就哇哇叫在台灣做研究像手工業,什麼國外論文都難以取得,因為訂閱的資料庫太寒酸了(國外資料庫都很貴,我了解。我們的教育經費一向拮据)。
熱門的資料庫都是英文的,這是學術現實。但是我們在建立中文資料庫上,又下過多少工夫?目前看起來,差不多只有一個國家圖書館的遠距期刊比較有規模,卻也不盡理想。(一個無聊的內幕:以前各校的碩、博士論文都會送一份紙本、一份電子檔給國家圖書館,碩論便能公開下載。現在呢?門戶主義出現,已經有很多學校不肯提供電子檔。據說是要保留給自己的學生?)
撇開英文不談,翻譯是彌補語文能力不足的重要手段。像您說的,國內學者很少有譯書動機。我曾經有一位老師,在課堂上大批特批某本書譯得多爛,終於有人問他:那老師您要不要翻一本?他小腦反射一句話:我沒空。也許他們也享受這種藉挑錯而自覺高人一等的心情?
目前學術書翻譯,最常見的是聚集一票會查字典的研究生,你一章我一章湊出來的。有的名義上找位教授掛名審譯,天知道「審」過沒?當然也有直接由教授掛名當翻譯的,然而是不是真的自己翻的?我就修過某位知名學者的課,名義上是經典與翻譯之類的主題,第一節課就挑明了說:我們這門課以分工翻譯某本書為主,將來會出版……將來翻譯費歸誰?不問可知。這種案例我見過不只一回。
學者自己也不重視起碼的翻譯,實在可惡。我聽說某學術會議上,某台大外文系出身的學者,在發表論文時,一開始就說:我無法用中文表達……於是整場用英文。那位學者出過好幾本中文的論文集,我不太理解她所謂「無法用中文表達」是什麼意思?
現在很多人看中國人譯的學術書,我倒覺得正不正確還其次,光是語法就很頭痛(我甚至要很情緒性地說這是文化污染)。偶爾看見台灣學者或研究生的論文中,出現陰陽怪氣的語法或詞彙,真的很同情。他們無力讀英文,本地作者又不爭氣,只好猛啃中國貨……
剛回國的新科博士,上課的特色之一,是儘開些英文文獻。他們很快就會跟現實妥協,改列中文,而且越來越多是中國翻譯的。您也是老師吧?或許對這種無奈有更深切的體會。
啊,我寫學校報告也很喜歡前面引一首詩或格言,但是沒有想到這麼多。
就當做吃水餃要沾醬油,吃生魚片要沾芥末提味一樣。
雖然看完此篇,不敢說懂,但是版主肯花不少時間爬梳著墨(當然這個墨非常有料),就令後學佩服萬分了。